《十级徐小姐说了一个故事》

清华校友总会订阅号 2022年12月03日 09:00北京

编者按:

旧文新读,别有滋味。今天要分享的文章,是由1975级校友袁帆根据1988年编纂的《清华十级纪念刊》整理。据推断,徐萱的文章应写于1987年,文中转发的“于江”文章最早刊登于1935年《十日杂志》第十期。

以下是全文,供您赏读。

《旧文新刊》

文 / 徐萱(1934级经济系)

这篇文章是在“大一”那一年写的。五十三年后居然还能够看到,过程有一点曲折,索性重刊出来大家看看。

记得我们十级入学那一天,缴费、注册、领文件、校刊、副刊、十级同学名单、洗衣服的白口袋……在校园里走了半天多,进入女生宿舍,舍监钟书箴女士将我的房间和床位分配给我后(我和寇淑勤住一屋),已经累得不能动了。一下子倒在钢丝床上,倚在没有打开的铺盖卷上休息。

这时候看领来的文件,十级同学一共有三百多人,第一个名字是艾光曾,其他的名字有树、有聪、有龄……就想着有这么多“葱”,这么多“铃”,不是可以开一个杂货铺了吗?这想法一晃就过去了。

第二年1935年2月17日是十级开级会的日子,讨论事项以后有余兴。同学们叫我准备一个节目,我就想到那个杂货铺了!起了一个草稿准备“说故事”。

开会那天,我的节目排在最后,念完那个“说故事”以后,有一位同学到我面前,想看看我的稿子,说明看完以后还给我。我问他的姓名,他说是叫张景明,以后就没有下文了。

没想到他以“于江”的笔名把这草稿登在《十日杂志》的第十期上。同时又在《清华副刊》上录了一段消息报告了这件事。

我知道以后,大吃一惊,连忙偷偷地到期刊阅览室去找,在朝西的窗前桌子上找到(那时候好像期刊是用夹子固定在桌子上)。原来已经被大家看得又旧又脏了。

当时没有想到要保留,事隔五十三年以后,忽然想起这文章是个纪念品,就设法去找。几经周折,才和张景明联系上,我又在美国图书馆查总目录,知道在国内有几处可以查到。最后由张同学寄来一份,该文(原来)安然地住在清华图书馆五十三年之久。

文章内容是以十级同学的姓名为主,其中有不少同学已经离开人间,我们在这里深深地怀念他(她)们,为悼念他(她)们而同声一哭。其他的同学都分散在世界各地,希望以后能欢聚在一起,拾回当年的青春生活。谨祝读过这篇文章的人长命百岁,下面就是这篇文章的原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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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36年十级运动会后合影

《顽皮的清华徐小姐在十级级会上说了个应景的故事》

文 / 于江

三百多人的一个级会,热闹是很显然的事情。

但做主席的来了一段“……非常荣幸……特别抱歉……格外原谅……”的官样文章后,就进行一个一切级会所应有的花样。而照例在正当仪节完了之后就得有茶点余兴之类的玩艺,又照例每人都得各尽所能来一套绝技让大家乐乐,而我们徐萱小姐却来了个花样翻新的“说故事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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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萱,1934级经济系,学号2369

徐小姐上了台,“我要说的故事里,有好多人名与我们同学的相同,这无足怪,同名同姓,原是有的,我如果说不好,请诸位原谅,若冒犯了那位同学,请不要……”接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:“这故事,我没有记熟,我只好照着念下来。”记者以为她那故事一定很新奇,所以随着她念一句记一句的记录下来。果然是一段极有趣、极有味的妙文:

“‘黄渤海’的西岸,有一座大山叫‘石通岭’(领),上面有一个‘黄诚’(城)又名‘方钜成’,里面有三百多人,他们合伙在砂锅居和‘浩然’居的旁边开了一个百货公司,叫做‘第十级’。主顾很多,生意非常兴隆。他们觉得生意所以兴隆的原因是年月日挑选的好:年是‘胡锡年’,月是‘沈长鉞’(月),那一天是‘王一天’,公司的位置建筑在‘胡灵泉’的旁边,‘孙宏道’的西北,‘谭彦和’(河)的‘郑继侨’(桥)的东南,桥西有一个‘林传鼎’,鼎上刻着一条‘梁伯龙’,一只‘李鸣鹤’。那(另)一面刻着‘林霞’‘徐萱’‘王还’‘陈賁’‘王勉’‘武衡’‘安佑’‘胡宁’这些名字。相传是三国诸英雄所赠的。鼎旁有六棵树,一棵是‘张德树’,一棵是‘李崇淮’(槐),一棵是‘肖汝槐’,一棵是‘张树梅’,一棵是‘包蕴柏’,一棵是‘李卫扬’(杨)。因为有这些树,所以到夏天非常凉快,公司里的人常坐在这几棵树下的‘何炳棣’(河滨地)上唱歌,或下老虎棋、围棋、象棋;‘周嘉棋’‘梁瑞琪’‘曹家齐’。他们一共有‘伍十根’(五十根)‘刘友锵’(枪)。因为他们常到‘姚克广’场去打猎。”

“门前有一副对联,上联是‘生意兴隆通‘渤海’’,下联是‘财源茂盛‘达三江’’。门口挂着许多铃铛,据说也是生意兴隆的原因。(其中)一共有五个铃,各有各的名称,‘赵桂龄’‘熊绍龄’‘李鹤龄’‘裴元龄’‘徐永龄’。这个百货公司,包罗万象,无所不有,贵的、贱的、大的、小的,一应俱全。有人参、海参、‘欧阳琛’‘许如琛’;红糖、白糖、‘崔芳棠’,金鱼、龙鱼、黄花鱼、‘沈如瑜’‘谭顺瑜’‘温瑜’;鱼唇、‘丁务淳’‘钟烈淳’;中国葱、外国葱、‘杨名聪’‘桑士聪’;久大精盐、‘顾伯岩’‘黄汉岩’‘陆希岩’‘刘朋岩’;向日葵、‘任孝逵’;金刚经、阿弥陀佛经、观世音经、‘王玉京’;大蒲扇、芭蕉扇、‘袁随善’‘任福善’;风琴、钢琴、‘寇淑勤’‘苏先勤’;丝绒、花绒、素绒、‘诚敬容’‘王爱荣’‘杨向荣’;棉衣、单衣、夹衣、睡衣、‘华道一’‘斯允一’‘魏蓁一’‘杨禄一’;缝衣针、顶针、指南针、‘鲁心贞’‘王原真’;‘吴继周’‘程明洲’、小米粥、大米粥;大钟、小钟、标准钟、‘张传忠’‘王守中’;杏仁、核桃仁、‘陈宝仁’‘张其仁’‘夏同仁’‘王兴仁’;落花生、‘黎禄生’‘姚荷生’‘胡佳生’;‘孙德香’、安息香、夜来香;保险箱、‘孙湘’;大礼帽、学生帽、‘嵇同懋’‘张懋’;石灰、粉笔灰、‘全广辉’‘谢文辉’……出入货物全用新式簿记记得条条有理。每逢元宵节、端午节、中秋节、‘朱亚杰’(猪鸭节)‘高秉洁’(糕饼节),五个节期就要算帐。广告术是用的通信式,发许多的‘黄明信’片,寄到主顾家中……这公司精华荟萃,将来的发展不可限量……”

“1935年2月17日晚七点半钟,有一个主顾艾老先生,带着他的‘艾光曾’孙来到公司买货,进门一看,人和货物都不见啦!就去找老板,老板也找不到,好(不)容易碰到一位长者梅贻琦先生(清华大学校长),于是两人到处去找,结果到底被他们找到了,原来都在同方部开会呢!”

在热烈的欢呼,如雷的掌声中,徐小姐好(不)容易把故事结束了。徐小姐真顽皮,徐小姐真妙!